戏曲电影初一诞生便背负着是“戏曲的”还是“电影的”悖论性使命,并在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以戏曲为中心的戏曲舞台纪录片和以电影为中心的戏曲艺术片两种类型。当然，在两种清晰的类型之间，也有一些两相杂糅的艺术实践，它们共同推进着戏曲电影的发展。近日，国内首部4K全景声粤剧电影《白蛇传·情》的上映，再次引发了热烈讨论。

戏曲电影绝不是对戏曲的简单搬演。电影《白蛇传·情》改编自同名粤剧，在还未上映时，其预告片就有200多万的播放量，并收获了圈内圈外的众多好评。作品火爆的背后，得益于其清晰的定位和精良的制作，特别是从文本到技术、从理念到表达，当中承载的文化内涵与技术含量对年轻人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文本方面，电影基本遵循了舞台版的情感主线，以“忆情”“钟情”“惊情”“求情”“伤情”“续情”“未了情”贯穿始终。同时，语言风格与叙事表达以“情”为承载，体现出鲜明而独特的艺术追求。技术方面，通过高超的电影技术手法，完成了以传统审美为范式的视觉奇观。如充分发挥艺术想象力，采用前沿视觉特效技术再现经典桥段，使戏曲的写意性和电影的写实性得到了最佳的融合。特别是对“水漫金山”前后的处理，利用水袖、踢枪等戏曲技巧与特效、4K高清画面相结合，使观众既看到了传统艺术的美，又获得了不同于舞台版的艺术体验。

粤剧的声腔美，不仅体现在对传统的有效继承，也体现在新曲的创意和杜比全景声技术的表达，故而新老观众都能够从中捕捉到自己的需求。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该片的国风影像是一大亮点，有效打破了戏曲与电影的形式隔阂，并自成一体地表现出“人在画中”的艺术效果。

戏曲电影《白蛇传·情》虽表现出令人满意的艺术效果，但是从市场的角度看，还有可以继续提升的空间。比如在技术的应用方面，过于依赖特效而缺少对人物、事件合理性的逻辑推演和细节推敲。技术的革新性探索如果不能与故事、人物和事件进行充分的融合，只会给观众一种“形式大于内容”的印象。这一点在舞台版上并不明显，主要是舞台版更好地利用戏曲的程式塑造人物，而电影却没有将戏曲完美地融入现代文化。

整体来看，戏曲电影《白蛇传·情》在融合戏曲的“空灵与写意”与电影的“技术与写实”方面，探索出了一条别开生面的道路。影片对歌舞电影的借鉴和挪用也极其巧妙，既能看到“十七年”戏曲电影的痕迹，也有对于电影剪辑和技法的高水平把控和巧妙运用。仅此一点，《白蛇传·情》便跨越式地开启了戏曲影视化的新时代。（作者：景俊美，系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